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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 萬魔俯首拜至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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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季散愁一開始並沒有想要我們的命,這一點從他以血入藥來治我,就可以看出。而且他最後還是手軟了,他如果沒有手軟,徐姑娘現在怕是已經白骨一堆了。城中一直以來活動的都不是活人,也不是死人,而是介於生死之間的蠱人。季散愁從‘遺世’中為了尋找師弟而出,無意或者有意地得知了……葉虛舟死於此地的消息,又得到了附有其神魂的遺骨,還是個陰氣集中的地方,種種條件混在一起,他終於萌生了一個念頭——覆活葉虛舟。”

“之前有一句話,我說錯了。這世間能令修士在無識無覺之中昏睡過去的除了符陣,還有一樣東西。”

“那就是蠱,崖州之蠱,獨步天下。”

“我想他從一開始,打的主意就是等葉虛舟醒來後就自行了斷。”白決笑了笑,“蠱者難死,但有一樣對普通人來說只不過是活血化瘀的東西,他們卻是連碰也碰不得,一旦碰了花汁,那就是魂飛魄散的下場。他在讓我們入城之前還曾問過我們有沒有看見過一種絲分綿長、紅如烈火的花,那種花其實就是黯魂花。”

“至於,季散愁與葉虛舟到底是何幹系——如今斯人皆去,我們更無從得知了。不過,我想應該曾經是相識的……故人吧?”

白決忽然間失了聲,他看見了破茅房的角落裏鉆出來一條萬花青蛇,點著一朵金花的蛇頭上蹲著一只趾高氣揚的松鼠,這松鼠仿佛有靈性一般的一臉心不甘情不願地叼著一塊玉牌,玉牌上非常之不走心地刻著三個大字。

【汝河辜】

“嘖,你有什麽……嗯?無辜的???”

牧辰聽到這話,驟然轉過臉看著那只松鼠叼著的玉牌,像是想到了什麽。

冷少宮主站得遠,一時不察並未瞧見這個場景。

恰逢此時,原本在眾人昏厥過去時就已嚴嚴實實地合上,自己掛上門栓的破木門突然響了起來。白決一楞,三輕三重,錯落有致,似乎敲門的不是個死人,而是活著的人,活著的手下有分寸的活人。

他回頭掃了眾人一眼,迅速點清人數,沒有問題。

可是,陵光夜游一下,這片本來就幾乎死絕的天地,根本就不可能存在除他們之外能活蹦亂跳的活人了!

白決接著就伸手托向門栓想要去開門,誰知道這時候,尊主忽然擡手截住了他的手腕。

手腕很纖弱,看起來不像是能長命的樣子。

“你要做什麽?”

尊主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,按住他的手道:“你相信我嗎?”

白決盯著他依舊未睜開的眼睛,道:“我們兩人,萍水相逢,說不上什麽信任不信任的。”

“那好。”尊主神色不動,道,“你能原諒我嗎?”

白決:“……”

話說,這跟上面一個問題有什麽區別?

尊主更近一步地逼近他,鬢邊的碎發幾乎就要觸碰到了白決的臉頰,他帶著體溫的呼吸拂過白決的眼皮子。白決忍不住眨了眨眼睛,艱難開口道:“我不知道你以前遭遇過什麽。但是你如果真欠我什麽,早在你答應我去布下陵光夜游陣的時候就已經還清了。所以——”

“——做朋友什麽的也不是不可以考慮啊,有興趣跟我一起去降妖除魔、救苦救難嗎,這位道友?我看你骨骼清奇,命數獨特,想來也是一個劍道的可造之才啊!”

白決十分之鎮定地露出了一個好像真的不介懷一樣的笑容,尊主卻失魂落魄地後退了一步,明明是一身武夫打扮,這時候竟然帶上了“拂袖”落寞的味道。

他輕笑一聲,一字一句道:“你開門吧。”

既然尊主都說了開門,那白決哪裏敢不開門?

只見他推門而出,門外站著一名銀袍少年,眉目冷峻,左額上一朵淺紫色的“求不得”,四瓣回旋交錯的花瓣,似乎是活得一般在緩緩地舒展,舒展又並合。

“求不得”是西陸魔界最多的花草,長在斷崖,長在深淵,長在一切神憎魔惡的鬼地方……它能吞噬一切能吞噬的力量生長,包括靈魂。

但其在東陸出名卻不僅僅是因為這樣,這種花同時還是西陸魔界的“奴隸烙印”,一朝加身,便生生世世永不得解脫。

白決前生的時候,後腰上也被尊主紋上了一朵,占據了他整個人的半壁江山,像西海深淵裏蘇醒的妖魔一般纏住了他的身體,昭示著這個人的所有權與歸屬。

然而他身上的那一朵“求不得”卻是紅色的,一種接近春花的紅。具體是什麽樣子,白決並不知曉——廢話!都是瞎子了他還怎麽知曉?!他是聽尊主唯一允許接近他的生靈說的。

那一朵“求不得”是因為一個小雜役誤闖了他的住處而被刻上的。也不知道那暗無天日的魔宮裏怎麽會有這樣冒冒失失的小雜役,見了他也不怕,反而要抱抱,還因為白決不肯抱他,追過來的時候摔了一跤,大約是磕破了額頭。

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,就算是還活著,如今也應該是百來歲的“老人”了。畢竟這“百來歲”在凡俗還是一個極其稀有祥瑞的年紀。

銀袍少年的眼睛睜大了一瞬,卻突然越過白決看到他身後的尊主。

尊主的神情依舊淡薄而不可捉摸,可是那對空蕩蕩只剩下魔氣運轉的眼睛這時候卻睜開了,少年恍惚間竟然在裏面看到了西冥幽海的深淵!刺骨痛苦的記憶如潮水般洶湧地拍打過來,沒頂窒息。

他一剎那清醒過來,前所未有的清醒。

少年立刻單膝跪地,擺出一個無論西陸還是東陸都通行的誓忠禮,低下頭,垂眸朗聲道:“恭迎尊上歸位!”

隨著他身軀的矮下,無數妖魔在他的身後展露出冰山一角。

妖魔鬼怪、魑魅魍魎……怕是半個西陸魔界有頭有臉的人物今日都在這兒了。

他們隨著少年的動作,整齊劃一地轟然跪地,這方圓百裏的土地都為之一震。

塵埃落定。

少年方才道:“尊主座下第一魔將——玄素!請尊上回駕西陸魔界!”

“尊主座下第二魔將——綄離書!請尊上回駕西陸魔界!”

“尊主座下……”

白決還是生平頭一次這樣清楚地知道,這個人是西陸魔界那個至高無上的尊主,是他曾經不可想象,如今更是遙不可及的人物。

【哎,師弟啊,師兄跟你說,人呢——這一輩子最重要的是開開心心的。所以啊,千萬不要找一個管不了的姑娘做媳婦啊。吶,你看我們今天去斬魔的這家人,嘖,真的是麻煩。要不是這姑娘最後想起來她到底給她相公下了什麽咒,怕是我們還要等他們一家死絕才能有辦法除去那個邪物。】

【師兄,我好像……有點不喜歡姑娘。】

【嗯?啊?……呃,這也是很正常的,畢竟我們才剛剛見過了這麽兇殘的姑娘。即使是你師兄我一時半會都還緩不過來……嗯?等等……你不是說真的吧?!不是,你不喜歡姑娘,難道要喜歡獸妖嗎?膀大腰圓、身糙扛架的獸妖??我去!你這品味也忒離譜了吧???】

【師兄……】

【唔——看來我還是得先給你物色起來了,長得好看的獸妖還真不好找呢……狐貍?噫——不行不行,太騷太騷……兔妖?嗯——膽子太小,也不行……龍族?呃——她們好像不外嫁……還有什麽呢?嗯?讓我想想。】

年輕的時候就教導過小輩要如此這般,如今輪到自己,自然是不能例外。白決默默地、默默地在心底給尊主記上了一筆——高攀不起,不能做媳婦,放棄。

腦海裏的千回百轉也不過是眨眼之間,尊主已然經過白決身側,走到單膝跪地的少年跟前,一雙修長蒼白的手輕輕地拂過他的發頂,道:“再給我一點時間。”

少年的頭垂得更低了,眼睛更是完全的閉上,眼睫微微顫動,仿佛是在懼怕什麽。

尊主回過身,再次走到白決跟前站定,淡淡道:“我要走了。”

白決:“哦。”

尊主:“……”

說起來,師兄還真是百年如一日的讓人無言以對呢。

他與白決隔著門檻也就猶豫了就那麽一點點時間,霎時擡起手攬過白決,將他拉出門外,二話沒說地就低頭吻了下去。

吻不深,蜻蜓點水間,靈光變幻,目眩神迷。

牧辰相當自覺地在旁邊帶上了門,摸著下巴,心道:尊主這樣子,真是甚有老夫當年的雄風。

別說話!就是幹!

至於,鬼宗宗主到底有沒有“雄風”這種東西,旁人自然是不得而知。

倒是後來,尊主登上破霄輦帶著一群妖魔鬼怪魑魅魍魎杳然西去,白決轉頭就好像什麽事兒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地告訴他:“郎小將軍們被季散愁封在了棺材裏,想來秦道友當初也應該會遇到這樣的事,只是——不知道季散愁為何改變了主意。”

牧辰:“……”

本宗主記得剛剛好像才發生了吻別的戲碼吧?你這樣強行假裝一波什麽事都沒有發生,你摸摸自己的良心,你對得起後面的秦小朋友求知若渴的眼神嗎?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【今天大砍第一章 ,補給諸位一章字數,謝謝閱讀。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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